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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忆
作者:郑旭东 郭峰发布时间:2021.12.24    单位:前哨农场学校    点击率:453

秋雨在夜晚悄无声息地下着,天气渐凉,清晨的草木上敷着一层白霜,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着晶莹的光。叶子禁不住冷,变得又黄又脆。秋日的风像是小男孩一样顽皮,他撞撞树干、摇摇树枝,把叶子一片一片的摘下来,然后一股脑儿的抛向空中,看着它们纷纷扬扬的飘散,“小男孩”开心地发出“咻咻”的声音。

此时此刻,一位年过古稀的老妪正坐在窗前沐浴着阳光,阳光洒在身上让她倍感温暖,中午的时光是她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。这位老人叫秋菊。

“叮咚”,门铃响了,秋菊猜是她的宝贝孙女儿刘佳依来了,她大学即将毕业,在电话里说她有一个喜欢的人,想带过来让奶奶看看。说来奇怪,秋菊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却特别喜欢她这个宝贝孙女儿。

门开了,果然是宝贝孙女儿,佳依猝不及防的给秋菊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。

“奶奶,我都想你了。”

在秋菊怀里,这个花容月貌、神采飞扬,正在撒娇的大女孩儿,是从小由秋菊一手带大的,佳依曾经在小学的作文里说,奶奶是这个世界上她最亲的人。

“奶奶,这是聂小平,是我男朋友,您帮我掌掌眼,要是不好我就不要他了。”佳依跟奶奶开着玩笑。

“奶奶好,我叫聂小平,我跟佳依是一个班的。”

佳依向秋菊介绍身边这个年轻的、文质彬彬的帅气小伙。秋菊端详了许久,心里为之一振,“太像了,太像他了。”秋菊心里想着。

“奶奶,您怎么了,怎么愣住了,看这么久?”

“啊,你这个小朋友太帅了,像极了我的一个故人。”

“快来沙发上坐吧,你说你这两个孩子,你们都挺忙的,能来看看我这老太太,我就挺高兴了,还拿这么多东西干啥,我这么大岁数了能吃几口,下回可不行带东西了啊。”

坐在沙发上,秋菊又端详起了聂小平,忍不住问道:“你认识聂远吗?”

“奶奶,聂远是我爷爷,您认识他吗。”

秋菊并没有回答,默不作声。是了,秋菊就猜到会是他,要不然两个人怎么能长得如此相像呢,这也太巧了,这世界上的事有时候太过奇妙。曾经的往事如泉水般喷涌而出,浮现在眼前。

“菊香,你看这是啥”,聂远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一本磁带,在秋菊眼前晃啊晃。

秋菊连蹦带跳,想够,但够不着,双手使劲把聂远扬起的胳膊薅了下来,一把夺过了磁带。

“呀,邓丽君!”

聂远连忙用一根手指竖在嘴前,嘘的一声,示意秋菊小点声。要知道在那个年代,邓丽君的歌被批判为“靡靡之音”。

秋菊压低了声音说“在哪搞到的?”

“那你就别管了,哥们可是费了老大劲才搞到哒,你说怎么谢我吧。”聂远一脸得意的说。

“那你想怎么样?”秋菊狐疑的问。

“嗯,嗯”聂远双手插入裤兜,低头用脚搓着地面。

“别废话,一大老爷们怎么还扭扭捏捏的呢,有话说,有屁放。”

“好,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,可不行反悔,这回再溜达你得让我牵手了吧,咋俩都快处半年对象了,也得拉拉手了吧,不都说了嘛,革命的路上,肩并肩,手挽手么。”

“人家那是说手挽手,也没说手拉手啊。”秋菊抵赖道。

“哎,你怎么耍赖呢,那你把磁带还给我吧。”

秋菊赶紧把拿着磁带的手背到身后,“休想,到了本小姐手里,你就别想拿回去啦,你的申请组织上可以酌情考虑,但是革命尚未成功,同志仍需努力啊,我还要看你今后的表现。”秋菊用手拍了拍聂远的肩膀。

“咱们赶紧听听吧”我都已经迫不及待了。

“你爸不能回来吧?”

“没事,我爸和我妈去轻工业总局开秋收动员会去了,得晚上才能回来呢。”

秋菊的父亲是纺织厂的常务副厂长,他不喜欢秋菊和聂远在一起,总觉得聂远流里流气的,总撮合秋菊和刘厂长家的公子在一起,而秋菊却觉得刘公子傻得要命,甚至有些木讷,所以在这件事上她并不给父亲面子,甚至有时让她父亲感觉下不来台。

“这绿岛像一只船,在月夜里摇啊摇……”录音机里播放出邓丽君甜美的声音。

“真好听哈,你说人家咋唱的那么好呢。”聂远分明是在讨好秋菊,贴近呼。

秋菊并不理他,她闭上眼睛,感受着音乐的旋律,身体仿佛飘到了台湾南部的那座绿色的小岛上。

“咱们攒个舞会吧,我想跳舞。”秋菊突然说道。

“没问题,平时跟我玩的那些哥们姐们,霹雳舞跳的那叫一个飒,我把他们叫过来让你见识见识。”说着聂远就出门找人去了,农场并不大,一会儿的功夫人就来齐了。

大家在劲爆的音乐中,蹦着、跳着、呼喊着、宣泄着,尽情的彰显着青春的力量。。

就在大家陶醉的时候,门锁被拧开了,秋菊父亲领着几个保卫干事气势汹汹的进来了,“你们聚众享乐,思想腐化,小资产阶级思想严重,一个个流里流气的,成何体统,把他们给我抓起来送保卫科”,秋菊父亲一声令下,几个人被七手八脚地捆起来。

“爸爸,放了他们吧,放了他们吧,求求你了,要是进了保卫科,留了案底,他们就没有考大学的机会了啊。我以后全都听你的还不行吗,放了他啊”秋菊摇着父亲的手瘫坐在地上。

“带走”父亲一挥手,声音刚劲有力。这声音严肃的让秋菊害怕,浑身颤抖。

后来,秋菊再也没有和聂远联系过,只是听别人说聂远考到了很远的地方去上了大学。秋菊放心了,既时没有在一起又能怎么样呢,她默默地注视着远方,只愿他一切都好。

“奶奶,您怎么了?”佳依问道。

“没事,奶奶岁数大了,走神了,我认识你爷爷,他现在还好吧?”秋菊把思绪收回。

“我爷爷都已经去世好几年了。”

“哦”秋菊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
秋菊握着佳依的手,“孩子,既然喜欢就去爱吧,每个人相遇都不容易,珍惜彼此吧。”

佳依开心的笑了,笑的那么的甜,那么的幸福。

叶子的离开,并非风的追求,也非树的不挽留,它飘然而下回归泥土,正是对树最深的爱恋。